江淮分水岭,从合肥肥西井王店西南入境,蜿蜒逶迤,经长丰,入肥东,绵延百公里。而其间的肥西将军岭,还有古“江淮运河”的遗迹。
嘉庆《合肥县志》载:“将军岭在城(合肥)西四五十里,一名分水岭,岭下有分水田,一源二流(一流入江,一流入淮),即淝源分流处。”
小小“将军岭”何幸,竟引两位历史巨人的注目。
三国时,魏以合肥为重镇,淝水成为沟通江淮的重要通道。《三国志·魏书·武帝纪》记载:建安十四年(公元209年)曹操亲率大军南征,他在自己故乡“谯”(今亳州)“作轻舟、治水军。秋七月,自涡入淮,出肥水,军合肥”。大军沿淮由水路到合肥,非经将军岭不可。
曹操欲在合肥与东吴交战,因漕运将士及粮草等军需,命一将军带领士卒及民众,在江淮分水岭上(东、南淝河源头)开挖河道,沟通江淮。由于土质极坚,终因工程浩大,带队的将军累死于岭上。后人在岭南凤凰墩上建有将军庙,庙内有将军塑像,以志将军业绩,将军岭由此得名。
穿越千年古镇将军岭集,往东南,沿“曹操运河凤凰墩遗址”的路牌指示,不远即见有岭高耸,岭北有河道出现。骑车沿河堤一路往东,长长的坡道,直达岭的最高处。往北一望,宽阔的河道,一段段的积水深似清潭,倒映着两岸茂密的野生杂树,白鹭在河道内悠闲地觅食。这就是曹操河了。历经1800年风雨剥蚀,河道依然如此开阔幽深,河堤依然这般突兀高耸,可见当年这一运河工程之浩大了。运河正东是鸡鸣山,东南是大蜀山,西南是小蜀山,三山辉映,将军岭果然气度不凡。
从曹操河河道遗址可以清晰地看出,河道流至鸡鸣山西山脚下,已是一片平畴,沧海桑田。曹操河至此消失于无形。传说当年曹操八十万大军下江南,在此开挖运河,每当快要竣工时,凌晨鸡一叫,河床又复为平地(其实是遇着流沙地质)。如是者三,也难怪带队将军绝望至极了。鸡鸣山由此得名。站在鸡鸣山顶,曹操拴马石迄今屹立,附近荟萃了千年古井、凤凰墩、汉墓群、量兵塘、显隐寺等名胜,而东北方向,就是最著名的合肥三国新城遗址公园了。
1953年,毛泽东在安庆与地委书记傅大章谈话时曾问:“淮河的水位比长江高多少?要不要把合肥附近的将军岭切开,在洪水季节把淮河的水调一部分到长江来,以减轻淮河下游的压力?”1959年,淠史杭工程开工,在十多万治水大军打开大潜山总干的同时,由新民坝衔接的滁河干渠动工了,这一工程的启动,撇开原“曹操河”,改道由将军岭街北黄冲建闸,开渠穿越江淮分水岭,沟通淮河与长江,可通行百吨机动船舶,千年宿愿终于变成现实,江淮分水岭变成了鱼米之乡。
曹操河,历1800年的风雨,沉默寡言。1943年,驻在合肥的日军,施行了残暴的大扫荡,合肥西乡的集镇,无一不遭到狂轰滥炸,连小小的将军岭也不放过。那年夏天,三架日机,逢赶集人多时,轰炸、扫射、扔下燃烧弹,将军岭上空顿时火光冲天。岁月沧桑,曹操河习惯了被蹂躏和忍受寂寞。直到滁河干渠贯通,从此才获得安宁和不再孤独。滁河干渠喧嚣翻腾,洋溢着青春活力。曹操河与滁河干渠,东西向平行延展,对话了近半个世纪。曹操河是幸运的,因为有滁河干渠完成了其通江达海的未了心愿。两条河流将将军岭集合抱于怀中。如虹卧波的“将军大桥”横跨滁河干渠,河水奔腾欢歌,那是“将军”见证后人伟业,为后继有人而掩饰不住的欣喜。而即将开工的引江济淮工程,将通过开挖一系列运河,通过长江、巢湖水系至派河口的巷道,再经过将军岭通过东淝河、瓦埠河,最终通向淮河。未来,淮河的千吨船舶能够行驶至长江。这条水道开通时,1800年前的“烂尾工程”将圆满收官。
仲春和金秋时节的晴好周末,一群群骑友和暴走团成员,朝圣一般从庐阳区大杨镇经合淮路,过岗集中学门口或从三十岗集镇往北,进入滁河干渠,一路往西,“到黄冲吃鱼饺、烤鸭卷”成了他们的网上集结号。将军岭附近的黄冲节制闸,如都江堰的宝瓶口,将滁河水分流入滁河干渠和南淝河,荟萃了滁河干渠沿线最美的景致。年轻人在品尝这一方水土慷慨馈赠的同时,纵情山野,凭吊历史,他们将与其先人一样,有幸再次见证新的“江淮运河”对历史的超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