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来到运漕古镇,不只是留恋那里的景致,更想看看同窗好友。
头一天晚上,老马和老张打车来到巢湖,陪我吃饭后,又把我接到运漕一家小旅店住下。次日,睡梦中的我,被老马早早地叫醒,说要带我去吃早茶。洗漱完毕,便下楼。我问老马:“老张咋没过来?”老马哈哈一笑:“在小吃铺占位子呢。”我半信半疑:“吃个早茶有这么难?”老马神秘地笑笑:“那是当然……”
不一会儿,来到“藕香居”小吃铺。透过简易的玻璃窗,我看到老张在屋里挥舞着长胳膊,招呼我们进去。小吃铺门面很小,屋内只摆有两张小圆桌,外加三个更小的方桌。除了老张“把持”的那张桌子外,其余的桌子早已座无虚席。屋外,还有一些食客在排队等着。看来,老张能够抢到一个桌子,着实不易。我连声说:“谢谢老张,谢谢老张……”老张早已点好了茶点,是运漕著名的“五大样”,分别是煮干丝、拌干丝、小笼包、锅贴饺和炒面皮。老张从家里带来的“六安瓜片”新茶,早已为哥儿们每人泡了一杯。我们边吃边聊,品味早茶,畅叙人生,“不知今夕何夕”。这时,老板娘过来提醒道:外面还有很多人在等着呢。我们这才走出“藕香居”。
我这个皖北“老侉头”,从没有吃早茶的习惯。在运漕吃了一回早茶,真是幸事,异常新鲜又令人回味。
说是“吃早茶”,主要是“吃小吃”。
“美食”不是孤立的一个词,往往与“文化”联系在一起。运漕的美食文化,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上江下江、南来北往的人群带来的移民文化与本土文化互相交融的进程。
今天的运漕美食,大致分为茶点、酒席、糕点等三大类。
茶点类包括煮干丝、拌干丝、小笼包子、炒面皮、蛋锅贴、烧卖、煎饼、大馍、方糕、虾米团子、糖麻花、洋糖粽子、灯盏耙耙、油条、糍粑、油炸狮子头等;酒席类包括鱼头砂锅、盐水虾、清蒸螃蟹、卤猪蹄、红烧甲鱼、鳜鱼蛋汤、野菜圆子、蟹黄豆腐汤、凉拌藕、凉拌菱角菜、松枝烤鸭、青蒸白条鱼、小笼米粉肉等;糕点类包括绿豆糕、玉带糕、月饼、大雪枣等。南北口味,应有尽有。
作为集镇的运漕,萌发于东晋,成长于唐宋,繁盛于明清,衰减于清末民初,全面振兴于新中国成立之后。我有一个蹊跷的发现:运漕的兴衰,似乎都与“食”字有关。
以“盐”而兴。朱元璋在抗元战争中,一直苦于没有水军。运漕黄墩人华高在家乡训练了一支水军,归附了朱元璋,并配合朱元璋的军队打通裕溪口,占领采石矶,攻克安庆、高邮、九江、南昌等,鏖战鄱阳湖……为明朝的建立,立下了汗马功劳。朱元璋登基后,为回报运漕民众,下令减免含、巢地区的十年税赋,并开始大规模开发巢湖流域,同时钦定运漕为“江北十二圩盐引岸”,即江北广大地区的盐业专卖中心。盐引岸的设立,成就了运漕的第一次辉煌。
以“米”而盛。晚清军政重臣李鸿章曾设防运漕一带,阻止太平军进入中原地区。在一次战斗中,李鸿章遇险,被运漕人袁百顺营救而脱险。为了感激运漕人,李鸿章在一份奏折中建议,将无锡米市迁至芜湖,得到朝廷恩准。芜湖米市的建立,给“江北小芜湖”运漕的发展带来了千载难逢的机遇。当时有“装不尽的三河,运不完的漕川”之说,可见运漕米市的繁忙程度。米市的兴旺,使运漕的人气大增,城镇发展异军突起,同时也带动了砻坊业(粮食加工)、航运业、餐饮业、建筑业等各行各业的大发展,一大批米粮店、酒店、糕点店、酱菜店、布店、钱庄、银器店、理发店、洗浴店、药店、学堂、字画装裱店等,如雨后春笋一般蓬勃发展起来。
以“酒”而名。新中国成立后,古镇运漕百废俱兴,呈现出勃勃生机,尤以酒业最为兴盛,运漕亦以佳酿之乡美名,声震大江南北。